虽然“反对战争”是一种广泛存在的共识,但今天的中美两国的总体社会意识却并不怎么害怕爆发战争。
这与此前美苏冷战几十年,美苏社会总体意识上比较畏惧战争的情况是截然相反的,在我看来这是两国目前外交关系现状的根本原因,以及未来两国关系的最大风险。
对于美国这种“民主国家”,社会总体意识对于国家政策方针的影响极大,甚至可以看做是长期国家战略的载体。
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美国对中国发动战争的可能性可能要比我们认为的更大一些,他们的社会意识并不抗拒这种可能性,美国的社会总体意识可能比较忌惮与俄罗斯开战,但却并不怎么担心与中国开战。
关于这一点其实非常有趣,如果我们纵观近百年来的历史,我们会发现,中国为美国送去了唯一一次军事上失败的战争,即抗美援朝战争。
尽管他们在越南战场、阿富汗战场同样经历过失败,但那两个战场上美国的失败是政治的失败,他们军队在与北越军队、阿富汗塔利班的战斗中表现还不错,最终的战败只不过是政治上无法扶持起强有力伪政权的结果;
而在朝鲜战场上,面对志愿军他们确确实实在军事层面上失败了。
对于这一点其实美国学界、政界并不避讳,他们是敢于承认战败的,但在朝鲜战场的教训并没有让今天的美国人对中国有多少忌惮,至少在社会总体意识上,并没有忌。
在面对“若爆发战争美国应该先打中俄哪个国家”,这个问题的时候,有超过25%的美国民众更愿意与中国开战,而愿意与俄罗斯开战的民众仅仅只有5%。
问题在哪呢?首先要知道一点,美国人总体上对俄罗斯的了解要胜过对中国的了解
大多数美国民众其实并不了解美国之外的世界,但对于俄罗斯的了解胜过对中国的了解,因此实际上他们总体上更支持对中国开战的意志,恰恰建立在这种对中国的陌生之上。
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基本上概括“知道中国是一个黄种人国家”,然后他们看着自己国家亚裔被欺负地很惨,就下意识地认为中国是一个很弱小的国家。
因此他们并不害怕中国,至于说伟大抗美援朝战争的先例,他们连中国在哪都不知道,就更不可能知道这场战争了。
而俄罗斯不一样,过去几十年美国的传媒工具一直在宣传对俄罗斯的敌意,将俄罗斯说成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因此对于这个可怕的敌人,他们支持开战的声音就小很多。
不要认为无知的大多数美国人就不能对国家政策造成影响,恰恰相反,影响是极其巨大的!美国确实是一个民主国家,这一点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至于说新冠疫情他们死了几十万人,那其实不重要,恰恰也是民选的结果。
毕竟大家都只关心自己的事情,自扫门前雪的逻辑下自然也不可能组织起强有力的以封锁对抗疫情的措施。
再往前追溯的话,特朗普这个不入流的商人也能成为总统,本身也是美国民选政治的铁证。
至于说这种民选政治是好是坏,那是另一回事,但民意对于国家长期政策的影响是极其巨大不可估量,甚至超然于具体某一届政府的。
原因很简单:总统只有4年任期,哪怕能连任最多也只有8年,要制定长期性的政策,要么是执政党总体上形成长期共识然后一直执政并坚持贯彻政策,要么是民意的影响下通过给大选投票的方式去决定白宫的政策倾向,然后贯彻政策。
过去的一百年时间里,美国国家战略的载体,贯彻长期性国策的动机来源其实就是社会的总体意识,是种族主义、殖民主义、基督教意识形态、资本主义、自由主义、门罗主义、美国梦等许多美国社会精神的具象化体现;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美国的种族主义问题根深蒂固无法解决呢?很简单,因为没了种族主义他们怎么去贯彻一个长期性的对外侵略政策?
要支撑起长期性的对外侵略政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是种族主义者、殖民主义者,然后他们做出的决策就一定是基于这些主义的决策。
明白了这一点我们才能理解,特朗普执政四年带来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尽管他做的很多事情有损美国形象,但我仍然认为他是一个对中国造成严重阻碍的总统。
在特朗普之前,美国社会其实没有“反华”的概念,或者说,在那之前他们的“反华”思潮本身其实是建立在种族主义基础上一种对非白人群体以外的人群的天然性的排斥。
这种排斥的激烈程度其实远不如今天的反华思潮严重;特朗普执政的四年给美国带来的最大的影响,就是具象化的,明确指向中国政府的敌意态度。
特朗普执政的时候告诉美国人:“中国是一个黄种人建立的无神论、共产主义、专制集权没有言论自由的国家,中国正在窃取美国的科学技术,并以不符合自由市场原则的方式蚕食美国企业的市场,争夺美国人的就业岗位,并威胁到美国人吃一美元炸鸡的权利”。
然后基本上就是把所有美国人下意识会厌恶的东西全部扣在我们头上,于是美国的种族主义者、殖民主义者、基督教徒、资本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各种政治光谱的美国人都讨厌中国。
于是在敌意的种子播撒之后,中美关系就正式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以前美国的对华政策,是少数人决策把控的,而现在美国的对华政策是受到社会总体监督,甚至可以说是受到每一个美国人的监督。
问题恰恰出在:大多数人美国人除了一句反华以外,他们连中国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还通过行使投票权的方式来监督对华政策,那么这种情况下美国的对华外交政策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了:变成美国社会总体意识,特别是对华敌意的宣泄对象。
这个时候的美国对华政策已经并非服务于具体的国家利益考量,而是一个民众宣泄对中国的敌意,以及这种敌意与当局的理智之间拉扯出来的、妥协的结果。
一方面,当局的政客很清楚过度地恶化美中关系对美国没有任何好处,但另一方面,因为民众可以用选票来影响政治。
一旦美国民众整体敌视中国,那么当局任何与中国进行谈判、妥协的做法都会被在野的政客大肆批判,以至于他们为了自己的权力不得不给出一个让民众至少是不反感的决策,也就是高强度的敌对中国。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当局的政客有能力,那么他们可以稍微地不把事情做那么绝,但如果没有能力,就只能放任民意影响政策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说:美国这个国家它不具备在两种路线之间左右摇摆的能力,他们的国家政策天然地具有一种极端化的倾向,特别是在对外政策上,缺乏与某个国家达成和解,进行交易的能力,要么就是好朋友,要么就是死对头。
然后具体到现在拜登政府的一些表现,就是他们嘴上一边说支持一中原则,然后做的事情吧完全就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一边强调“要回避战争”,但所有的行动都在将双方的关系朝着战争的方向推进;
然后我们看到拜登两次发起线上的元首会谈,三番五次地派出“总统气候特使”来访问密谈政事。
但他却并不能兑现他的政治承诺,因为与中国的谈判,就会被美国人视为“卖国”,传统上美国的对华外交政策如果说让所有人审视,那么大多数美国人就会认为他们在“通敌”,在“卖国”。
所以今天的中美外交现状与几十年前的情况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为什么当年美国能够信守对中国的政治承诺,却不能信守对苏联、俄罗斯所做出的北约不东扩的承诺,为什么今天他们又无法再信守对中国的政治承诺了?
因为年的时候,美国人就不把中国当回事,哪怕当时的中国其实是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但大多数美国人对中国并没有什么认知。
所以那个时代的美国对华外交政策,它就是少数政治精英可以完全决策且不用担心受到任何政治攻击的,那个时候的美国对华政策就可以完全建立在国家利益的基础之上。
“基辛格秘密访华”是很多美国国会议员都不知道的,所以双方可以谈判,可以谈出很多东西来,反正大家不知道,少数人就把事情办了。
这也是我一直说-年的它是典型的“密室外交”,特别对于美国而言是这样,因为大多数美国人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过程中,美中关系走过了45年。
尽管中美两国在各方面差异极大且天然地不兼容,但当时“密室外交”,双方能够共存,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政治承诺能够坚守很多年。
而在年前后,美国对苏联、俄罗斯的政治承诺无法落实,倒也不完全是美国政客不要脸,实际上也是他们没办法落实;
就像今天的对华政策一样,当时苏联、俄罗斯作为美国最大的敌人,谁要是敢对这个敌人做出承诺,与这个敌人达成政治共识,那就是“卖国”!
一旦被反对者抓到把柄宣传一番,几乎是政治生命立即结束。
因此,美国的对苏、对俄政策的极端化是一种常态,这种常态一直保持到今天,结果就是原本从他们的国家利益角度出发已经不应该如此高强度向俄罗斯施压,但仍然没法改变政策,只能将俄罗斯逼到中国一方。
而今天的美国对华政策,也已经极端化了,并且可以预见,对华外交政策的极端化也会像对苏俄外交政策的极端化倾向一样成为一种常态。
这种情况下,美国对中国的政治承诺同样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就像拜登,拜登总统其实算是一个比较鸽派的人,与中国打交道的经验也非常丰富,但现在局面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也能看到拜登并不能给美中关系带来任何改变。
这个时候美国人的对华总体意识又是极端化的,并且他们并不害怕和中国爆发战争,那么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虽然这种仇视的态度还不见得足够支撑他们直接开战,但社会总体意识对中国的敌视之下,美国在地缘政治上不尊重中国的基本国家安全诉求,这是必然的结果。
这在年前几个月中国周边地区的一系列国际事件中体现得很明显。
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