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禹登山
生于济南,长于济南,小时候就知道有个禹登山,知道禹登山里有个孽龙钻山的洞,但因为它近在咫尺故而不屑成行。近读清代学者孙星衍的诗,为“我游龙洞惊奇绝,画不成图口难说”所惊叹,本想抽个时间去看看,事有凑巧,前日与朋友相聚,朋友说厌倦了都市的车水马龙,想去山里走一走,于是我想到禹登山。禹登山离市区不远,沿着龙奥大道南行不足十公里就是禹登山。禹登山,以大禹治水在这里捉拿孽龙的传说而得名。那天的中午过后,我们刚刚踏上进山的路,习习和风便吹到了我们的脸上,扑到了我们的身上,湿湿的好不清新,润润的好不舒畅。我们轻轻吸上一口山里的空气,那爽爽的空气让我们沁人心脾,柔柔的气息让我们心旷神怡。路旁的桃红铺天盖地,柳绿遮天蔽日,一片片娇嫩的小树叶,在春风的催促和感召下,悄然披上了绿色的新装,跃上了枝头,它们在春意的拔动下,相互交织着、涌动着、簇拥着,似亲密无间的伴侣,如心仪神交的朋友,与我们一起沐浴着春风,享受着春天的浪漫。穿过自然天成的绿色通道,一条山势峻拔的峡谷便展现在了面前。一位山民告诉我,这里便是传说中太上老君炼丹的地方,而当年太上老君炼丹用的那口井现在已经不见了痕迹,只给后人留下了老君崖的名字和老君井的故事。我们沿着山路左拐老君崖,右转凤凰台,右拐独秀峰,左转三秀峰,驱车直达山路的尽头,但见这里峭壁如屏,陡峭如削,宛如神工所造,恰似*斧所为,如屏的峭壁之上,一层薄薄的山雾不知从何处飘来,把远山近黛缭绕的若隐若现;如削的陡峭之中,翠柏悬生,荆榆点洒,锦绣铺陈,山花灿烂,宛似神笔马良笔下自然流淌的水墨,又如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卷,巧夺了“白云无尽”,天工了“壁立千仞”,轻盈地彰显出了“锦屏春晓”的美妙仙境。外国人总结中国的旅游是“白天看庙,晚上睡觉”,说的是旅游生活的单调,但“白天看庙”也反映出了中国人文历史的悠久,因为大凡山清水秀的地方都有寺院庙庵的矗立,就是没有寺院庙庵的矗立,也有寺院庙庵的遗迹。因此,这里也不例外。虽然这里没有寺院的富丽、没有庙庵的堂皇,但有着“寿圣院”的残垣、“寿圣院”断壁。我们捡起残垣上的碎砖破瓦,抚去断壁上的尘土灰埃,我们仿佛看到碎砖的纹理里记下的盛极,破瓦的青苔里印下的久远,而尘土的粉末里都是“寿圣”的期盼,灰埃的颗粒中都是“顺应”的祈祷。我在这一堆堆残垣断壁中,读出了这里的自然,读出了这里的协调,读出了魏晋以来的历史。然而,“往事越千年”,当年住在“寿圣院”的龙子龙孙早已归隐于东海,公子王孙也收起了轻摇的羽扇,只有两株枝繁叶茂的高龄银杏,在飒飒的风中诉说着祈雨求福的灵验。“寿圣院”的残垣断壁前,我们举目望远,孤峰上的那座七级石塔没有让我们顿足,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题刻的摩崖也没有收住我们的脚步,我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蜿蜒盘旋。半山腰处,一方黢黑的自然山洞映入我们的眼前。传说中大禹治水时,一条兴风作浪孽龙在这里钻山逃遁,逃遁后给后人留下了这方深洞。我们就着微弱的灯光,携扶着在洞中曲折盘桓,只感觉怪石横出,石花丛生,感觉洞身忽敛忽舒,深邃幽奥,惊讶之中但见穹隆石洞忽为高敞,高敞的可以容纳数十人。洞的两侧镌刻着摩崖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佛像数十尊,虽然它们“真气森喷薄,神功接混茫”,但千年的风雨侵蚀了它们的身体,滴滴悬珠让它们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为了印证洞内的佛像的“出生”年月,我在破碎的题记中寻找答案,在它们端庄的法相、古朴的风格中寻找答案,但题记的字里行间没有答案,只有法相的雕刻能够让我推断,推断它们最早形成于魏晋,鼎盛于隋唐。因为宋元时期只见题记,不见造像,明清时期只见题刻,不见题记。走出穿山的龙洞,我们踏着雨雪泉溪冲刷而成的“云梯”,沿着藏龙涧返回到了老君崖,左拐走进有着“佛峪胜境”之称的佛峪景区。我们沿着林荫小径,跨过涓涓小溪,在重峦叠嶂、林木葱郁中,爬上了危立于峭壁之上的长廊,举首可见鸟儿盘旋,低头可见清溪深涧,环顾四周,峰峦丛生翠柏,绝壁山花烂漫。我们在清幽染秀的树林中,闻着动听的鸟鸣,嗅着无名的花香,而树上的层层绿叶,不时被春风轻轻拂起,一波接一波泛起了绿色的涟漪,一浪接一浪的泛起了绿色波纹。树下的山花伴随着春风的节拍翩翩起舞,好似一群婀娜多姿、骄媚可人的敦煌飞天,跳得那样的千姿百媚,舞得那样的楚楚动人,微风吹过,叶与叶、花与花之间,发出了阵阵低沉、幽长而动听的声音,如俞伯牙弹奏的古筝琴弦,美妙而生动,深沉而幽远,超迈而高古,典雅而别致,让我难以忘怀,久久回味。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我们来不及细细品读般若寺的遗风,细细品味“云殿泉厨”的美味,在恋恋不舍中,踏上了返回的路程,而那种说不清的舒畅和惬意,更让我难以忘怀,久久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