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漫威公司作品为代表的“超级英雄”电影一直是美国电影工业水平的标尺,和意识形态风向的晴雨表。年2月上映的《黑豹》,被评论家人为是第一部黑人超级英雄电影。《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这样评论道:“《黑豹》毫无疑问是漫威超级英雄电影最好的一部,强大的非裔演员阵容、充满民族特色的装束以及剧情冲突都是影片的闪光点。影片充斥着社会关联性。”到目前为止,《黑豹》在北美市场票房与口碑双双炸裂;它已经证明自己最差也是一部成功的爆米花电影。
(影片上映后火爆的北美市场)
毫无疑问,《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评论,是在赞扬《黑豹》中白人-美国/黑人-非洲这对关系的颠倒。在影片中,白人不仅不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甚至还退却到一个从属性的,甚至于可有可无的背景。主角黑豹——特查拉甚至都不是一个非裔美国人,而是一位来自非洲强国的王子。
可惜,影片对于非洲绝大部分/黑人的设定依旧是刻板的——非洲原始丰饶却饿殍遍地;美国黑人在贫穷、*品中沉沦。但拯救非洲大陆的不再是美国大兵或者是金坷垃之类的科技,救赎黑人的也不再是基督或是“白左们”的施舍,而是一个神秘的非洲国家——瓦坎达。电影的核心情节看上去已经完全与美国无关了;美国不再是世界上科技、文明的顶点,不再肩负着给非洲人民带去幸福生活的重担。而取而代之的人类文明与德性的巅峰正是瓦坎达,看来之后,根据“‘漫威世界”设定的一贯风格,这个美国的黑色镜像还很可能将带领人类抵抗什么宇宙大反派呢。
早有人指出,这种黑白的颠倒其实未曾改变这个有瓦坎达的世界的真实结构,剥除掉主要角色全是黑人的设定,本片中依然是俗套的“美式超级英雄”剧情。影片花了很大的力气展现了非洲部落宗教仪式的原始、蒙昧与神秘,而这无非是西方视角中对于非洲的又一次猎奇性窥探与放大;而“瓦坎达”,则不妨被看做是人类文明(西方文明)与外星/异质文明的第三类接触。甚至没有引入没有复杂的时间线索,或努力表现主角人格的内在矛盾,《黑豹》的一切,从人物形象到叙事手法,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我想,这种人物的脸谱化与剧情的套路化,恰恰反映出,本剧对白人-欧美与黑人-非洲这两组关系的颠倒在本片中的极力夸大的彰显,毋宁说是一种对类似的用“改变观念”的方法来解决种族问题等社会问题的努力的反讽;它正好暴露了一个简单的事实:一个倒立的梯子,还是那架梯子。
(主角与反派的对决)
《黑豹》中的瓦坎达,历来存在着两条路线:一是无忧无虑的在瓦坎达生活,不问世事;二是用暴力翻转白人对黑人的统治和这个糟糕的世界。影片中争斗的情节终点,是瓦坎达人用爱与和平传播科技与自由。且不谈在影片中,为什么瓦坎达这个高等文明的*治制度似乎没有体现出“高等”;在看完电影后,我们就不难发现,,在某种意义上,瓦坎达就是美国,而美国就是瓦坎达。这种颠倒的实质,就在于影片在非洲虚构了一个“美国”,来向人类输出文明与科技;而这个理念上的“美国”,却是部落制与君主制混合的怪胎,上层人享受着外星人式的黑科技,平民的生活却比非洲大陆的平均水平好不了多少。而这样的图景,是否也正真实的“美国”的某种扭曲的,稍显怪异的投影呢?
把这部电影,联系到我们这个世界中最近的现实来看,就显得越发的荒诞。一方面是美国大兵们在非洲抛头颅、洒热血(参见近日美国特种兵在尼日尔遇袭事件),另一当面,本国的文化产品却没有正面展现大兵们的风采,竟还鼓吹非洲部落-帝国对美帝进行德性输出,这果然是一部“辱美”的“左棍”神片吗?且慢,让我们换一个角度来思考:用这一部为高度发达的非洲国家应该去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承担“文明的重担”,尽到“先进者的义务”而论证的美国影片做镜子的话,照射出的我们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是不是也就都显得必然而正义了呢?
大而言之,这种颠倒的荒诞与失败也反映了现代西方资产阶级“左翼”运动的困境;用中文网络用语说就是“白左”逻辑的破产。“白左”的思潮被金融资本所利用,也就放弃了一切激进的行动的可能性,放弃了对社会制度做根本改变的企图。并且这种运动也难以象其所称的那样,为黑人/女性/lgbt等等一系列它所切分并试图代言的“弱势群体”带来真正的解放。在这里,获得“解放”只能是资产阶级的黑人/女性/lgbt,就如同在本片中,最后获得胜利的是王室正统——特查拉而不是被放逐的瓦坎达人——埃里克。归根到底,诸如《神奇女侠》《黑豹》等大片所展现的,无非是证实了黑人/女性等平权议题被大众所消费的可能性,而这些被过度消费了的平权议题又会加剧群众内部的撕裂;接下来,这种进一步的撕裂又将促生新的有针对性的消费品。
(我国电影工业的崛起)
由此观之,美国式的超级英雄大片,尽管核心思想内核和制作水平还屹立不倒,但是却可能随着消费市场的分块而越来越精细化,能够一次带给所有人精神亢奋的良好精神药剂恐怕将会越来越少了。所可幸者,有阴有阳,最近一年多来,我国电影工业得到了跨越式发展,诸如《红海行动》《战狼2》等影片中,展现了美国西进运动、日本昭和年间的开拓、进取精神,展现出了好莱坞“英雄”大片的气质,传承了市场经济下商业片的优良传统,表现了负责任大国在第三世界应有的作为;为此,我们除了拥护和支持,还能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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